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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汕特别合作区(深汕合作区占米话)
2021-12-16 14:41  浏览:2

深汕特别合作区(深汕合作区占米话)

编者按:岭南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支脉,具有鲜明地域特色,方言则是其中多姿多彩的一部分。方言既是集体记忆与民族文化的载体,其交汇和输出也在对外交流和传播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角色。即日起,南都、N视频推出“走读岭南方言”系列报道,带你了解广东特色方言故事。

话多且啰嗦的人被称为“米筛神”,瘦而结实的人则是“瘦藤”。

这种形象诙谐的土话出自一个被客家话、福佬话“包围”的小镇——深汕合作区鹅埠镇。这里八成居民讲的方言独立于闽、客方言,听起来像粤语又与典型的粤语不同,本地人称之为“占米话”。

近日,南都、N视频记者专访了曾多次调研鹅埠镇占米话的方言学者、深圳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吴芳。吴芳在多次走访中感受到,讲占米话的居民对“鹅埠人”身份认同度极高。“鹅埠人爱讲占米话。有交流的环境,对一支小方言的留存和发展至关重要。”

老村寨。

分布于粤东多地,比邻客、闽方言区

粤东地区的鹅埠镇,地处汕尾海丰与惠州惠东交界处的半山区,与操福佬话、客家话的居民聚居区域接壤。这里有3万多名居民,讲着一支区别于闽、客方言的小方言——占米话。

何为“占米”?南都记者了解到,占米一般指“籼米”,相对于糯米而言较硬。传说中,这里的方言听起来比临近地区的粤语、福佬话更“硬”,所以就用“占米”代指。

除了鹅埠镇,在汕尾海丰梅陇、鲘门、赤石等地,也有一小部分村落操占米话。与鹅埠镇相邻的惠东县吉隆、铁涌两镇的部分村落,有4万多居民在讲占米话,此外在深圳的坪山新区也散落着几个村寨,里面个别村民仍讲着这一“小众”方言。

吴芳向南都记者介绍,虽然在分布上紧密相邻,占米话并不是福佬话或客家话的次方言。

她分析说,原海丰一带的占米话,应该是兼有粤语、客家话、闽南话特点的混合型方言。这种混合型方言的形成与先民南下汕尾海丰不无关系。

《海陆丰历史文化丛书》记录,民间传说讲占米话的人最早从明朝开始流入粤东。明朝中期开始,有各族人民因起义失败逃至海丰、惠东一带居住,而且与当地说闽南话、客家话的居民杂居。在长久的方言演变和语言接触中,慢慢就形成了如今混杂多种方言的占米话。

瘦而结实的人被称作“瘦藤”

“鹅埠的占米话按照整体方言特征,应该是一支粤语。”吴芳向南都记者介绍,在语音方面,占米话保留了大量粤语的特点。词汇方面的粤语色彩也很浓厚,如苍蝇读作“乌蝇”,照相读作“影相”。

分布于粤东多地的占米话内部差异不大,占米话的词汇也汇入了一些周边方言成分。比如用“心肝头”表示胸口,用“眠床”表示睡觉用的床,与福佬话一致;小母牛说成“牛牸”,吃惊说成“着惊”,与客家话类同。

“80后”陈思梅是汕尾人,会讲粤语、福佬话。在汕头大学读硕士的时候,她曾将母亲的母方言占米话写成硕士论文,其中以母亲、舅舅的发音作为样本。

她向南都记者介绍,作为一门独立方言,占米话有一些独特的词汇特征,比如“肚子”一词,粤语、客家话都读“肚”,占米话则一般“肚”“腹”并用,比如肚子饿会用“肚腹饿”来表示。

占米话对特定人群的称呼也颇为形象。陈思梅向南都记者谈到,这些词多借用相应特征的物品进行比喻,比如将身体虚弱多病的人称为“药罂”,形容话多且啰嗦的人为“米筛神”,称吝啬的人为“铁老鼠”,瘦而结实的人为“瘦藤”等。

常常来往鹅埠镇外婆家的陈思梅向南都记者表示,讲占米话的鹅埠人日常生活中免不了要与说福佬话、客家话、粤语的居民交流。长久的经贸往来、文化交流中,他们一般能听懂甚至能熟练使用粤、闽、客三种方言之一,乃至全部。

不过,鹅埠人在当地仍然倾向于讲母方言占米话。福佬话、客家话和粤语更多是作为一门“备用方言”,在与镇外人交往时使用。

“这也许就是鹅埠镇人身份归属的一种体现吧。我的母亲从鹅埠镇出嫁后也经常讲占米话,所以我也就学会这支方言,甚至愿意花心思去探究它。”陈思梅说。

不少鹅埠人坚持讲母方言占米话

原属汕尾海丰的鹅埠镇在2011年划入深汕特别合作区,成了深汕合作区的中心城区,属深圳规划行政管辖。

吴芳和陈思梅有同样的看法——生活在这里的“新深圳人”,对自己的身份认同,仍是“讲占米话的人”。

“正是这个原因,我们认为这支小方言的发展还是比较‘鲜活’的。虽然讲占米话的人数不算太多,但居民较为集中,于是就有了讲这支方言的环境,这对一支小方言的留存和发展至关重要。”吴芳说。

占米话是一支小方言,以其为载体的口语文学却并不算少。鹅埠坊间流传着以诗歌形式吟唱的“四路联”就是其中一项,每七字成一句,每四句成一段,形成押韵。如《采茶歌》中,“三月摘茶云暗天,上园摘了下园边,园边摘茶园边卖,人人讲妹卖茶先。”

当地小吃“车龟”。

如果说“四路联”的文本像诗歌,那么另一种口口相传的“白口联”则显得更接地气。同为七字句,“白口联”更像是人们即兴而唱的口水歌。

更有文学推敲痕迹的,当属当地老年男性文人们口口相传的花笺歌。这种民间歌谣最早来源于广东明末清初弹词木鱼歌创作的作品。

吴芳向南都记者介绍,由于缺少文本记录,花笺歌的唱法、唱词因人而异,多为60岁以上的老年男性传唱,且对于一些零星流传的花笺歌,他们仅可以凭记忆唱出几段。不过,有文人曾将自己的唱法共32句唱词手抄记录下来,题名即《花笺歌》,这样的民谣就像唱戏一样,将宋朝苏州书生与官宦小姐相恋不得相随的故事娓娓道来。

其中写道:“人话天系今夜会牛郎,细想天上佳期还有会......只要坚心宁耐等成双,山水无情能聚会,多情唔信肯相忘,但愿世间情重者,勿要半途而废就抛荒。”